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

梦中不识路

系我一生心

------------那什么是果-----------

回到家中,只见下人们神色匆匆忙忙碌碌进进出出。我刚梳洗完毕,父亲就叫我去书房。原来圣旨已下,要父亲不日内带兵返往凉州,叛军已连攻三城,若朝廷再次失利,两月内凉州就要被叛军拿下了。作为连通西域与中原的军事商旅要塞,凉州必得守住。


这次是决战存亡,哥哥必要冲锋陷阵,父亲心知生死难卜,将我留下,一旦不测,也为董家留下一点血脉。我知道在父亲带领下的二十万将士何其骁勇,训练有素,能征善战,父亲又驻守凉州二十年,对攻受地形早已熟知于心。一面宽慰父兄,不要过分担忧,我会在长安守好家门,心无挂碍才能一往无前,一面替他们打点行装,准备三日后启程,圣上与众皇子亲自送行。


我算着日子写好书信,等他们抵达凉州后,书信也已送达,了解凉州方面的战事进展,告知父兄长安城内的局势变化。我拿到父亲从前交游的官员名单,分析可与之为友多加来往的人选,好了解这波谲云诡左相右相党派频争的朝堂,在浪头打来颠簸起伏时站稳,为父兄解决后顾之忧,他们前线吃力时后方有盟友依靠。


正踌躇不定时,前两个月常来家中的广平王找上门来。他每次都会与父亲在书房谈上个把时辰,但他来去隐秘,我又多年不在长安,未曾见过他长何模样,只听人口相传是位相当风流的斐然少年。我隐约知道父亲很欣赏这位皇子,少年封王,迁宫建府,文采精华,时常与广文馆一众鸿儒书生切磋比试,总能拔得头筹,诗文引长安少年争相观赏。骑射剑术得圣上亲自授教,练得一身好功夫,年未二十,已是举足轻重的人物,不少人将宝押在他身上。


我赶忙到正门迎接,谁知等待许久却不见人。问过门房,的确是广平王拜了帖子。正疑惑间,下人前来禀报,他竟已在正堂端坐多时。我急急赶去,只见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背对着我站在厅中,“不愧是天家男儿,一个背影就是天潢贵胄的逼人气势”,我心想。他听到我的脚步声,转过身来,目光平静直视我,并不刻意显露威严,却让我手脚有如束缚不敢妄动。

他好像话本小说里的人--头上戴着洁白簪缨银翅王帽,穿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,面如美玉,目似明星,说书先生见了也会惊讶是书中人现于眼前,真好秀丽人物!


“怪道圣上很是偏爱他,生子当如广平王啊”,我暗暗叹道。忙上前赔罪,责问下人为何不早早禀报,连盏茶也不伺候着。

他却摆了摆手,让下人退下,笑着看我,“若萱姑娘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来的?”

我竟忘了这茬。“王爷要来我自当携全府上下迎接,怎么正门恭候多时却不见王爷?”

“因为,我翻墙过来的。”

我没忍住哈哈大笑,觑他一眼神色还如刚才一般带着和煦笑意,才慢慢忍住,“王爷堂堂七尺男儿,何以光天化日翻墙来我府上?难道王爷要取寒舍一物,在我到此之前已得手?”

“得手了一半,不过不是偷,是那样东西十年前自己说要送给我的,我只是来取它罢了”,他面色坦然完全不似在说笑,只是他一直看着我,我有些不自在。

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王爷想要什么,差人来说便是,我自会奉上,不必大费周章。”

“我还不是这天下的主人”

“王爷想是吗?”他话音刚落我便正色问道,许是他通身的威严气场,他莫名的给人信赖感,让我笃定如果他做天下之主,会给百姓一方安定。所以我想让他是,我想帮他是。

“那你呢?你想万人之上吗?”他仍静静看着我,眼中似一汪深潭幽波,可却十分真诚,不似在算计我。

“王爷说笑了,这是你们李家的天下,我们不过是替李氏守天下的臣子罢了。我只想让董氏一门安安定定做守家之臣,不诚惶诚恐沦为丧家之犬。”我不明白他所说的万人之上是什么意思,但这确是我心中所想。

“我答应你。”他语调没有任何起伏,却让我觉得我得到了一个重如千金的承诺。


“对了,王爷是想要我府上哪样东西?听王爷所言,竟与它有多年缘分。”我带他出了正堂,往花园去。

“你以后会知道的。不过还要经得你同意才行。”

他语带笑意,我也不似先前那般拘束。

“哦?我虽是主人,不过你向我父亲讨要也是一样的。为何要经得我同意?”我有些疑惑

“因为,你是它唯一的主人。”过了许久,我们甚至不知不觉走到了我居住的院落,我以为他打算盖过不提了,他却忽然转头看着我的眼睛,沉沉答道,语气十分肃穆。


不知为什么,虽有许多困惑,可我却不敢再说着他的话问下去。忙岔开话题,“王爷,我带你去家中的练武场一观,我和父兄在家时就在那里习武,比军中校场别有洞天。”

“这是谁的院子?”他却不回我的邀请,指着院门问。我还没回答,他接着说:“看起来像女子所住,是你的闺房吗?”

我有些羞赧,低头答是。

正欲往前走,他却不动身,“方才在正堂等候姑娘多时,却不得一杯茶相待。与姑娘说了这许多话,有些口渴了,姑娘既是这小院主人,招待客人一杯茶可好?”

我不好推却,带他进院中去,请进花厅,让下人奉茶。可他却不问父兄和西北战事,只问我凉州风土人情如何,在凉州的几年有何乐事,我拣了几件孩童玩闹无伤大雅的趣事一一讲来。

讲到我七八岁时像个男孩一样在家里待不住只想跑出去玩,溜到街上招猫逗狗,引得人家鸡飞狗跳,偏生皮糙肉厚,父亲要打我,有兄长拦着,挨两下板子又嘻嘻笑着溜出去了。把爹爹气得直摇头叹气,怕我再过几年还这么个样子,哪里去寻治得住又肯包容我的夫婿。

他忍不住笑了,仍正襟危坐,却如春风展颜,是真心被我逗开怀了。


“王爷在宫中长大,想来也有不少好玩的事吧?”

他却有些落寞,淡笑着摇了摇头,“宫规繁琐,身为皇子,许多双眼睛看着,下了书房就要练习骑射,一日也不可松懈,整天像个小大人似的,无趣极了。”

我张了几次口想要说些安慰话语,到嘴边却咽了回去,不能感同身受,安慰也是徒劳无益,反叫他不自在。

可他脸上忽然浮现笑容,似想起什么开心的事。

“我九岁时的元宵宫宴,撇下服侍我的太监想去找因病未能出席的母妃,经过御花园时,看到一个小女孩蹲在墙瓦上,一手扶着低低的树枝,一手伸到树枝的间隙里。我问她要干什么,她回身低头看向我,颈间系着白羽斗篷,身着红色宫装,像个瓷娃娃,清清亮亮的眼神,咕咕哝哝说哥哥我要摘月亮,你看,月亮在树枝里呢!

我说月亮在天上,爬最高的树也摘不下来。她生气了,“你骗人!”说着就要跳下来,我吓一跳,赶忙跑过去接住她,幸好是矮墙,她没受伤。我怕她伤心,跟她说如果你乖乖的,不再跳墙,十年后哥哥就把月亮送给你。这个五岁的小丫头开心的像得了宝藏,竟吧唧亲在我脸上。还问我喜欢什么,我哪有什么会喜欢甚至想要的东西,只答喜欢漂亮的。”说到这里,他又失落的摇了摇头。

“她迟疑了一会儿,似在想除了女孩子的衣裙首饰还有什么漂亮的,然后问:哥哥你觉得我漂亮吗?她简直是最漂亮的小丫头,比我的许多妹妹都漂亮。我点点头。她拍拍手,还像大人似的与我击掌:那十年后哥哥来送我月亮的时候,我就把我自己送给你吧,我们一手交货,一手交人,说到做到!”


“哇,这小丫头可占了大便宜,要嫁给长安少女都心向往之的广平王呢。算来今年王爷十九,十年之约要到履约之期了吧,王爷将月亮送与那姑娘了吗?”

“果真长安少女都倾慕于我吗?那若萱姑娘你呢?”

我不提防他如此问,思索该怎么答,说是,违心,说不是,又对堂堂广平王不敬。

“我在凉州长大,今日是第一次见王爷,哪里谈得上爱慕之情。不过王爷龙章凤姿,若王爷喜欢谁,那位姑娘也必定会向王爷倾心。”

“你第一次见本王?”

他面上有几分不悦。我不知他为何生气,想他是误解我轻视他,连忙解释,“我自五岁就去了凉州,只在今年和十岁时回过长安,此前的确未曾见过王爷。不过跟王爷交谈十分舒心,也希望王爷以后能常光临寒舍。”


他还有些失望,却不再与我计较此事,说要借我书房一用。我请他进了书房,出去交待下人不准打扰。我进前院父亲书房打算翻找有无与广平王的书信往来,又让下人准备了膳食,回到我的小院请他一起共餐。

可他却倒在我的床帐内睡着了,外袍解了一半,靴子搭在床边。本欲叫醒他,男子进入我的闺房不太合适,另有客房可以休息。可看着他满面倦容,睡着时的眉头终于有些舒展,又不忍心。只好轻手轻脚替他解去外袍脱下靴子,他十分机敏,在睡梦中也警惕得很,似乎以为我要不轨,手臂一拉翻身将我压在怀里,紧紧箍住不得动弹。

我被他抱得难受,一点点挣开他的手,不想他竟被我弄醒了。他看起来困极了,缓缓睁开眼,看到我被他抱在怀里,我有些尴尬,他却似没把我当外人,也并不把我当女人,十分坦然向我道歉。


我送他出府门。五日后广平王府举办曲水流觞宴,他邀我前去。可我自下山送父亲出征,又忙于朝事,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轻衣,想去听雪阁找她,不知这小丫头想不想我,去了少不得被她哭鼻子埋怨。我想着她抽抽噎噎问我是不是忘了她的模样,就觉着甚是可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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